冬 韵
冬 韵
陈沛华
人们时常用寒风刺骨、冰天雪地联想冬的神韵,心态积极些的,会用梅的“暗香浮动”来诠释冬的涵义。我总期待有这么一个机会,走进冬的深处,去触摸、嗅闻,然后告诉朋友们我对冬的理解。
终于有了这么一天,星期六,隔夜的天气预报说“晴”,我起了个大早,赶在太阳刚从地平线露出些许笑靥,便悄悄掀开冬晨的门帘,窥探冬的晨韵。
0—9度的气温,惯常散步的运河边。水是流动的,没有轻纱薄雾,没有近舟远帆,没有鱼翔浅底,只有碎银似的铺满河床的涟漪,让人联想起人们血管中汨汨流动的血液。我想,我是找见了冬的脉动,她正在清晨冰爽的空气中舒缓地醒来。
顺着运河的水脉向东眺望,见太阳正在卖力地向上弹跳,活像晨练中的小伙儿,浑身散发着诱人的活力。四周的光芒,渐渐由线状转换成条块,再浓浓的涂饰得满天满地。于是,我觉得自己也被那团光环包裹了起来,周身暖洋洋、光灿灿,鲜活得就像正燃烧着的火炬,连带着把周围的气氛也烤得沸腾了。
环顾四周,有晨练爱好的居民陆陆续续聚集过来,就在那一抹蓬勃的朝霞烘托下伸展双手,勾画出民族图腾的瑞相。
我不再迟疑,满怀喜悦地融入这支队伍,在中华民族图腾的瑞相中,用自己浓浓的赤子之心,和百姓们共同弹奏那首古老而又和谐的晨曲。
中午时分,相约去婆母家聚餐,所以不急着弄锅碗瓢盆,便由着性子,继续探寻冬韵。
到婆母家得跨过运河河道,步行最多半小时的路程。我特意不坐车,仍然沿着运河便道前行。
运河便道一边临水,一边隔着花坛与汽车道相望。不知是不是中午的原因,河边、花坛边、路边都是静悄悄的,很少看到行人。车道上也比往常清静得多,偶尔有几辆车驶过,听到的只有轮胎擦过车道的声响。倒是树枝间不时掠过的鸟儿,断断续续发出清脆的鸣叫,给这河道增添了几分灵动之气。
天气是名副其实的“晴”,太阳明晃晃地铺满大地,把花坛中的花草树木照料得生机勃勃。深深吸一口气,有草木的清香沁入心扉。记忆中,这好像只有在春的深处,在农村的田埂上,伴着蒸腾而起的纯阳之气,方才可以享受到这份来自大自然的馈赠。今天,还是隆冬季节,我却闻到了春的气息。或者,是平时的疏忽,也就一次次错过了大自然原本丰厚的馈礼?!
真的,如果不是早就心存一份期待,如果今天不是弃车步行,我又怎能觅见藏在深冬的芬芳?
常是在匆忙的脚步下,常是在宴会的喧嚣中,我们错失了太多宝贵的细节、太多怡人的风景。
在冬的岁月里,“暗香浮动”的又岂止是梅呢?
伴随夜幕降临的是另一种氛围。运河两岸远远近近此起彼伏有舞曲响起,中老年人成了乐曲中斑斓的舞者,熟练而又灵活的双臂舞动着,诠释着活力,也诠释着他们对生的热爱,对活的执著。我总觉得他们才是真正懂得生活、理解生活的智者,在一天中将劳作与享用分配得妥妥贴贴,拿捏得恰如其分。
河道边也有一些散步的人群,不必看面目,单从脚步就可分出长幼老少。那蹦跳着的,准是学生娃儿;那从容不迫缓行而来的,准是长者。那匆匆的、急急的,透着几分焦虑、几分急躁的,常常是年轻人居多。中年人的脚步兼于几者之间,有了几分沉稳,但还夹杂着点点滴滴的思虑,是欲说还休、是欲罢不能。
我诧异:原来寒冷的冬夜也是可以这样斑斓、这样灵动、这样活力四射的!
在冬的脉动中,在冬的炫舞里,我似乎对冬多了一层理解、多了一点感触。
夜幕下,我靠着运河的护栏,静静循着今天探寻的足迹,一点一点将冬的神韵刻画着、描绘着。
今天的冬,便在我反复的刻画、描绘中一次次定格成崭新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