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利益考虑少了，医学计量就做好了”
从南京大学化学系的高材生到化学计量业务拓展的急先锋，从医学计量项目的拓荒者到全国医学计量的领军人，他始终朝着自己心中的目标迈步向前。
从检测收入不到20万，到一手建起60多项检定校准项目、检测收入突破1000万，成为名副其实的行业标杆，他用出色的业绩宣示了对计量检测事业的热爱。
从多次获得全省质监系统先进个人到参与研究的“超声外科手术装置检定系统的研制与检定规程的制订”获得江苏省政府科技进步二等奖，名利从未成为他继续前行的绊脚石。
他，就是江苏省计量院电离辐射与医学工程计量所所长姚绍卫。
“不能拿公众的性命开玩笑”
1991年，姚绍卫从南京大学化学系毕业进入江苏省计量测试研究所（江苏省计量院的前身），从事化学计量检定工作。凭着对计量事业的一腔热情和学生时期养成的刻苦钻研、勤奋踏实的学风，他很快从众多检定人员中脱颖而出，得到领导赏识和同事的肯定。1997年，他开始担任化学室主任一职。彼时的化学室，只能开展3、4个检定项目，每年的检测收入也只有区区10多万元。走马上任后，姚绍卫深感责任重大，他一刻也不敢放松，一心扑在工作上，经常带领科室技术人员加班加点奔波在检测工作第一线。企业有技术困惑，他耐心地予以解答；企业有检测需求，他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提供服务，甚至在妻子生产期间，仍坚持带领全室人员下厂检测。遇到无法解决的检测难题，他就利用业余时间查资料、搞调研、想方法，非把客户委托的任务完成不可。在他的带领下，化学室的检测项目迅速从原先的3、4个，发展到20多个检定项目和40多个校准测试项目，服务的客户群也逐年增长，检测收入更是从10多万元一举跃升至250万元。
2004年初，在化学计量领域奋战了7个年头的姚绍卫临危受命，负责建设医学计量检测项目并筹建医学计量所。当时江苏省计量测试研究所医学检测项目近乎已陷入停滞状态。医学计量标准器老化严重、技术人才极其匮乏，只能开展5、6个常规医学计量项目的检定。
“不仅在技术能力上远远落后于山东、浙江等省级计量技术机构，就是在省内来看，也比不上一些市县计量所”姚绍卫回忆说。
由于医学计量器具实行属地管理，加之医疗机构对计量检测的普遍不了解和抵触，各种错综复杂的矛盾交织在一起，医学计量工作难做在当时的计量技术机构中可以说是“路人皆知的秘密”。即便是在一些医学计量工作开展较早且取得一定成效的地方，此项工作的推进也显得步履维艰。
在一些人看来，姚绍卫放着在化学室的好日子不过，去搞医学计量是“自寻烦恼”。但姚绍卫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医用计量器具直接关系百姓生命健康，保障其性能可靠和量值准确不仅是《计量法》赋予计量机构的义务，更是计量惠民宗旨的最直接体现。
医学计量涉及的技术面宽，甚至超过了传统的10大计量的涵盖范围。以医疗监护设备为例，测试内容包括心电、脉搏、呼吸、血压、体温、血氧饱和度等多种生理参数，涉及热学、力学、电磁学、时间、化学、图像传输处理等多个参数。仅进行单项参数检测远不能满足医疗设备质量控制的需要。从技术储备来看，医院无论在医疗设备还是人才储备上都远非一般的计量技术机构可比。人员素质与技术水平的巨大落差使得计量机构在医疗系统中一直形象欠佳。
“有的计量检定员连医疗设备都没摸过，你让医院怎么放心把价值数十万的设备交给他去检测？”江苏省人民医院前院长杨寄春坦言，当时很多医院对计量机构及人员的印象非常负面。一方面，不少医院的设备管理和计量管理人员对计量缺乏了解，不知道计量是干什么的；另一方面，计量检定人员的专业素质确实让许多医学工程技术人员心存疑虑。
姚绍卫深知，医学计量工作离不开医疗机构及医学工程技术人员的理解与支持。而要取得医疗卫生系统的支持，就必须练好“内功”，尽快缩小计量技术人员与医学工程技术人员的专业素质“鸿沟”，用实实在在的成效打动和说服他们。
然而，知易行难。医疗技术和设备进步日新月异，要在短时间内迎头赶上谈何容易？一个摆在眼前的难题是：没有先进的检测设备。像医用直线加速器、磁共振、数字X光机等大型医疗设备的检测设备国内基本没有，从欧美引进的检测设备大多价格不菲，这无疑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怎么办？姚绍卫急在心里，一刻也坐不住。他想方设法动用自己的人脉资源，积极开展与省内兄弟院所搞合作共建。某高新技术公司得知消息后主动找到姚绍卫商谈合作事宜，表示愿意投资500万，并可给予他本人10%的股份，姚绍卫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狠了狠心，拒绝了。面对众多的不解，他说：“如果我接受了股权和投资，势必要在开展工作的时候考虑投资企业的利益，计量的公正性就会受影响，不能拿公众的性命开玩笑啊！”
我们的功夫全在“地底下”
如果说解决检测设备短缺问题需要花费十二分力气的话，组建一支技术过硬、操作娴熟的医学计量人才队伍何止需要千百倍的努力。在姚绍卫看来，培养专业职称的医学计量技术人员要比单纯的购置先进检测设备重要得多也困难得多。然而，现实再次给他以无情的打击。
由于对医疗仪器结构、原理理解不够深入，在实际操作中，检定人员错误操作被检医疗设备或出于避险“抄编号，开证书”的现象屡见不鲜。医学计量从业人员技术水平难如人意让姚绍卫如坐针毡。
为构建计量部门与卫生部门沟通合作的桥梁，2004年4月，在江苏省质监局领导的大力支持下，姚绍卫开始筹建江苏省计量测试学会医学计量专业委员会。在姚绍卫的力邀下，江苏省人民医院原副院长杨寄春出任该专委会主任委员。
杨对他们之间的一次谈话至今印象深刻。一天下午，姚绍卫登门游说。杨问姚：“你知道医院对你们计量机构有多大的意见吗？这些意见你们能不能听进去？”姚回答：“能！”“医院反映的问题和毛病你们都能改吗？”“能！”那天下午，杨寄春一口气讲了4个小时，全是她见到或听到的医院对计量人员各种各样的抱怨和投诉。整个谈话过程中，杨寄春看见，姚绍卫一直在旁认真听着，不时在纸上做着记录，态度很虚心、很诚恳。在此后的更多接触中，她发现，这位所长虽然“不大说话”，但对医学计量该怎么做、先做什么、后做什么、难点又是什么，“他心里有本帐。”
在杨寄春眼中，姚绍卫是一个“特别敬业”且“蛮有思路”的人。杨寄春说，医疗设备的质量控制问题是近年来随着国家对民生的日益重视逐渐被提上重要议事日程的。作为医疗设备质量控制的技术基础，医学计量当时相对而言还是一个新领域，存在着诸多“空白”。
经过一年多时间的不懈努力，医学计量专业委员会在全省10个地级市设立了联络工作组，注册会员发展到600多名，包括省内各大医院分管设备的院长、设备科长、计量员、知名医学专家、医学工程技术人员等，通过举办各种学术会议，轮流在各地开展宣传活动，大力宣传医学计量的重要作用和意义。
那时的姚绍卫每天都忙得不见人影。他四处打听，每当有医院工程技术人员或设备管理人员离退休的，他就千方百计地去“挖人”。
为从根本上提升全省医学计量从业人员的技术水平，2006年，在江苏省质监局的支持下，江苏省计量院与江苏省人民医院开始合作建设医疗仪器计量培训考核基地，承担全省医疗仪器计量人员的培训和考核任务。
姚绍卫很清楚，对医疗仪器的操作及结构、原理的理解是医学计量检定人员的“软肋”。在培训中，这两个方面一直是培训考核的重点。在该基地参加过培训的人都知道，姚绍卫抓培训是紧而又紧的。“白天的课程排得满满当当，晚上就上机实习，没有一点空余的时间，比参加高考还紧张咧！”一位参加过培训的人员如此描述培训情形。
不走过场、不让蒙混者过关，是姚绍卫定下的培训工作“两不”原则。从2006年起，培训基地先后举办X光机、心脑电图机、心电监护仪、医用诊断辐射源等多期培训班，为全省市县计量所培训技术人员400余人次，有效地保证了医学计量从业人员的技术水平和整体素质。
有人劝姚绍卫：搞学会、办培训看不出成绩，不如多想点法子把检测收入搞上去。可他却坚信，学会和培训工作举足轻重。他有一个形象的比喻：就像盖大楼，先要打好墙基，大楼盖好了才会稳固。开展学会活动和技术人员培训就好比打墙基，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成绩，可我们的功夫全在“地底下”。
不仅考虑一时，还要考虑一世
“自古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姚绍卫深谙其理。医学计量要提升能力、不断发展壮大，不能一哄而上，必须遵循管理学原理实行能级管理。否则就会因利益驱动造成交叉矛盾，使管理陷入混乱。
按照医院和医疗技术分级管理特点，姚绍卫积极协助江苏省质监局推动对医学计量实行分级管理。即：江苏省计量院作为省级技术机构主要承担大型医用计量器具和各地市尚未获得授权的检测任务，做好各类医用计量器具的检测示范；开展新检测方法及疑难问题的研究，负责起草相关的地方检定规程等；市级计量技术机构主要对当地医疗机构开展省局授权的具有成熟检测技术的常规医用计量器具的检测任务；县级计量技术机构主要在当地开展20项基本医用计量器具的检测任务。通过分级管理，省市县三级计量技术机构的关系得以理顺，大大减少检定中的交叉矛盾，增强了内部合作关系，为全省医学计量工作共同发展打下基础。
医学计量如何依“规”开展也是姚绍卫一直思考的问题。面对诸多 “空白”，姚绍卫迎难而上，全力以赴带领团队开展相关医疗设备检定规程的调研和起草。为了弄清医疗设备技术指标对临床治疗的意义，他不断查阅资料，虚心听取医学工程技术人员的意见和建议。规程制定不仅周期长，耗费精力大，还需要做大量实验获得准确可靠的数据。为了能“借”到医院的医疗设备开展实验，姚绍卫使出了浑身解数。他一次次到南京各大医院与院领导和设备管理人员软磨硬泡。白天医院要诊疗病人，他和项目组成员就见缝插针，利用晚上时间去医院做实验。有时实验一做就是数个小时，不经意间已到第二天凌晨。日常检定工作忙得脱不开身时，他常常带领项目组人员利用周末休息时间到医院做实验、记数据。规程草稿完成后，他又忙着请专家座谈、论证，反复征求意见，尽可能增强规程的科学性和可操作性，更好地服务于医疗设备的质量控制。
姚绍卫说，那段时间他压力很大，“医院的设备极其精密复杂，维修费用高昂，如果因为做实验弄坏了，我们赔不起。”
5年来，他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个不眠的夜晚。他作为主要起草人起草的计量检定规程就达14项，其中包括DSA、数字X光机（CR、DR）两项国家计量规程。这批检定规程的制定实施不仅填补了相关领域的计量空白，更重要的在于为医学计量工作的推进提供了法制保障。
墙内开花墙外香。姚绍卫的突出表现吸引了不少医学工程技术人员找上门来寻求科研项目合作。2009年，姚绍卫应邀参与中国人民解放军南京军区南京总医院等单位联合开展的科研项目——《超声外科手术装置检定系统的研制与检定规程的制订》，承担测试方法研究和规程编写任务。经过近一年的连续攻关，项目最终圆满通过专家验收，并获得由江苏省政府授予的科技进步二等奖。
让年轻人多去一线锻炼
电离辐射与医学工程所的技术人员都知道，姚所特别注重培养年轻技术人员，不仅要求高、管理严，培训更是一次接着一次。他鼓励年轻人打破专业的限制，多去检测一线参与实践锻炼，努力扩宽视野和知识面。
为了给年轻技术人员实践锻炼创造条件，姚绍卫几乎动用了自己所有的私人关系，千方百计联系医院，借用设备。每有医学计量方面的学术会、规程宣贯会或技术培训班，他总是尽可能让所里的年轻人参加。他还努力争取将一些年轻技术骨干送到国家计量院等顶级技术机构接受培训和参与课题研究。
除了“送出去”，姚绍卫还主动“请进来”。每年他都会邀请国家计量院、高校和各大医院的医学专家来所里开展技术讲座，为年轻人开展技术培训和辅导，至今已有十多次。
该所电离辐射室主任扈尚泽与姚相识多年。早在化学室时，他俩就经常一起下厂检测。姚绍卫的“工作节奏”与“能吃苦”给扈留下深刻印象。一次，二人同去海安检测，待干完活已近下午6点，天色渐晚，厂方要他们留宿一宿，姚坚持要立即返程。车站返宁的车票早已卖完，最终二人在路上拦了一辆“过路车”花了4个多小时才返回南京。还有一次，二人顶着炎炎烈日在某大型企业各厂区间辗转检测，从小在甘肃农村长大的扈尚泽直呼“吃不消”，而姚绍卫显得若无其事。
扈尚泽认为，姚十分信任年轻人，也习惯给年轻人压“担子”。一些科研课题下来，姚总是让年轻人先做，根据研究进展自己提供意见供其参考，在这种互动中，年轻人成长进步很快。现在，该所几名“80后”技术人员在放射影像、电生理等领域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平均2、3个人就能覆盖一个检测项目。”姚绍卫不无自豪。
“个人利益考虑少了，医学计量就做好了”
几乎所有接触过姚绍卫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印象：此人对名利看得很淡。
江苏省计量院化学所职工尤慧萍与姚共事多年。尤慧萍说，姚担任化学室主任期间经常和职工一同下厂检测，很多时候，他的工作量要比同组的年轻检定员高出几倍，但每到月底计算工作量时，他照旧按一人一半的原则给同组的下属分配奖金。
在电离辐射与医学工程所副所长张秦生的印象中，姚绍卫既不抽烟也不喝酒，甚至连茶也不喝，这让张感到“不可思议”。按照张秦生的说法，姚绍卫“大气、厚道、不计较”。下厂检测期间，姚绍卫处处体谅企业的难处，从不在吃、住、行方面向客户提任何要求。张还发现，一起出差期间，姚绍卫经常在小饭馆吃上一碗面将午饭对付过去。回来后，他才发现没有餐费的发票，无法报销，只好作罢。
该所职工张莹也反映，“姚绍卫所为人比较‘直’”。每次中层干部年度评先的时候，姚绍卫都要求自己部门职工不要选自己，在姚看来，自己人选自己人选出来的“先进”没有一点公信力，当着让人羞愧，不如不当的好。尽管如此，翻看江苏省计量院中层干部年度评先记录可以发现，在全体职工参与的无记名投票中，姚绍卫名字后面的“正”字几乎每年都是最多的。因此，他也就几乎年年“被先进”，2004年，他被国家质检总局、共青团中央授予“2003年度全国质检系统青年岗位能手”称号。2005年至2010年，他连续6年被江苏省质监局评为全局系统先进个人。“他的群众基础特别好”张莹说。
2005年7月，因为与卫生部门对医用直线加速器检定合格率产生分歧，许多医院中止了对该所的配合，该所承担的医学计量业务量一落千丈。“不足上半年的四分之一” 该所一位老同志回忆说。一连好几个月，没有发过奖金，因为所里实在没钱。。
很多人并不知道，医学计量起步的头3年，姚绍卫没有拿过医疗项目一分钱奖金，甚至因为成本核算的原因，还出现过奖金为负数的窘况。尽管在这3年中，医学计量检测收入已从不到最初的20万元迅速攀升至近200万元。在此期间，姚绍卫每月工资收入只有区区2000余元。这与其在化学室担任主任时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尽管收入锐减，姚绍卫的妻子从来没有向他抱怨过，总是默默地给予鼓励和支持。他9岁的女儿璐璐正在南京一家私立学校读小学二年级，小家伙聪明伶俐，绘画尤其出色，被姚视为掌上明珠。只要不出差，姚绍卫是天天雷打不动要去接送女儿上下学的。虽然如此，他对女儿仍旧有些许愧疚。因为工作的缘故，大多数时候，璐璐的课业他顾不上辅导，家长会他也只参加过一次。
姚绍卫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即便是在最艰难的时刻。他曾在日记中写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做了这个事情，再苦再难我也要坚持把它做好。这不仅是家庭担当，更是社会责任。”他说，从一开始选择做医学计量就不是从个人利益得失考虑的，恰恰相反，正是个人利益考虑得少了，医学计量才一步步艰难地迈过数不清的难关，虽历经曲折坎坷，但总体上还是直进向前。
2008年，该所医学计量检测业务收入突破400万；2009年，接近700万；2010年，历史性地超过1000万。项目能力也从6、7项扩充至60多项，涵盖了医用直线加速器、医用磁共振、DSA、数字X光机等一大批高端检测项目。无论是技术水平、人员素质还是项目能力、检测收入都位居全国省级技术机构（含大区）第一。全国各地计量院所来取经的络绎不绝，上海、广东、山东、浙江、福建都曾专门来该所学习考察医学计量发展经验。
“个人利益考虑少了，医学计量就做好了，这是我们医学计量做成功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姚绍卫总结说。
尽管成绩煌煌，姚绍卫似乎还不满足。现在，他又将目光投向了基因工程、生物计量和数字医学等新兴领域。在他的办公桌上摆着一本厚厚的《数字医学概论》。
九三学社江苏省质监局支社主任委员 顾梅英 宣传委员 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