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历史隧道的记忆
——重读《纪念“五一”劳动节口号》
常州工学院支社 杨俊国
“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这是意大利学者克罗齐的一个著名命题。然而如果因此望文生义地理解为这是歪曲历史以迎合现在，那就不仅是一种误读而且汩没了作者在历史与现实之间求索的意义。朱光潜先生在题为《克罗齐的历史学》的文章中探究克罗齐的史学思想时，对这一命题做出阐发：“没有一个过去史真正是历史，如果它不引起现实底思索，打动现实底兴趣，和现实底心灵生活打成一片。过去史在我的现时思想活动中才能复苏，才获得它的历史性。所以一切历史都必是现时史……着重历史的现时性，其实就是着重历史与生活的联贯”。朱光潜先生启迪我们，对于克罗奇这句话作出正确的解读：从认识论的角度可以认为，历史正是以当前的现实生活作为其参照系，这意味着，过去只有和当前的视域相重合的时候，才能为人所理解。历史研究都是与意识中的“过去”相关联的。作者和读者认定追忆往事有必要，是因为他们都相信，那些过去的东西内蕴着某种价值精华。而这精华，过去有意义，现时有意义，未来也必然有意义。
循着这样的思路，在60年后的今天，穿过历史隧道，解读中共中央在1948年4月30日发表的《纪念“五一”劳动节口号》（以下省作《口号》），即可看出它对取得解放战争的最后胜利和新中国的建立以及今后的发展，对中国特色的政治文明秩序的构建，有着怎样的重要作用和怎样的历史意义。
1948年是中国革命史上的一个关键年头。在军事上，人民解放战争已经由防御、进攻发展到了战略决战时期，下半年即发起了举世闻名的三大战役。这一年国民党独裁政府的统治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在这个重要的历史关头，为建立新中国做准备，中共中央在1948年4月30日向全国发出《口号》，呼吁“全国劳动人民团结起来，联合全国知识分子、自由资产阶级、各民主党派、社会贤达和其他爱国分子，巩固与扩大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封建主义、反对官僚资本主义的统一战线，为着打倒蒋介石建立新中国而共同奋斗”；号召“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各社会贤达迅速召开政治协商会议，讨论并实现召集人民代表大会，成立民主联合政府”。如今，在时空隧道的这端来回顾这个“历史”断片，我们的视域随即被扩大，《口号》的意义也随即清晰起来。
首先，它彰显出令人向往的“共和”精神。人民的江山人民做主，人民利益高于党派利益，展示着中国共产党人宽阔的胸襟和远大的抱负。与各民主党派与无党派人士坦诚合作的态度，使中国知识分子真切地感到有了依托并看到了国家和民族的希望。因此，《口号》发出后，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立即响应，这说明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在政治上接受了中国共产党的领导，而国民党独裁政权则彻底失去了人心。这其中已经彰显出一百年来中国知识分子所向往的“共和”精神。这里有必要重温这个词语的内涵。从词源意义上，“共和国”一词的英文是“Republic”，它来源于拉丁语“res publica”，字面含义是“共同的事业”、“共同的产业”。英语国家经常用以指称“共和国”的又一个词是“commonwealth”，其字面含义是“共同的财富”。此外，英文“republic”，除指“共和国” 、“共和政体”外，还指“任何其成员享有平等权利的团体”。共和的基本观念和精神是共有、共治、共享。共有，国家和政府是公共的，国家和政府应当为公共利益而努力；共治、共享即社会各成员、各集团、各阶层都享有参与政治的权利，共享政府的保护与服务。共有是共治、共享的逻辑前提，而共治是共有、共享的政治前提，因为没有共治便不会有共有、共享。《口号》中关于召开“政治协商会议”、讨论并实现召集“人民代表大会”、成立“民主联合政府”等表述，即可清晰地看到令人憧憬的民主共和精神。
其次，它有力推动了新政协会议的召开和民主联合政府的建立。号召发出后，各民主党派和民主人士以香港为中心，开展了一个新政协运动，随后陆续离开香港和南方大城市，进入东北和华北解放区，同中国共产党一起进行新政协的筹备工作并参加了1949年9月底召开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经过大会选举，一批民主党派代表和无党派人士担任了国家领导人及政务院部委负责人，他们在不同的岗位上发挥着智慧和才干。
再次，标志着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逐步形成。新民主主义革命以来，中国共产党的革命活动大多得到了各民主党派、民主人士的同情、支持，但在政治上自觉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积极投身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宏大事业，则是自响应“五一号召”开始。各民主党派领导人和无党派爱国民主人士,同共产党真诚合作,共谋国是,为建立新中国献计出力,一起组建了广泛代表各方面利益、具有统一战线性质的民主联合政府,也正是在此过程中一起构建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这一基本政治制度。60年来，中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各项事业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国际地位是每一个中国人都能切身感受到的。这些成就来之不易，是包括中国共产党、各民主党派、工商联和无党派人士在内的全国各族人民共同努力、共同奋斗的结果。
60年前的《口号》，在今天看来，有许多提法带有特定语境下的印记，但它是中国历史上重要的文献，它是时局转捩点报晓的曙钟。它对世界宣布了将要现身的新中国的姿态，它让世界听到了新中国的声音。60年后的2008年似乎注定了要成为我国历史进程中重要的一年。这一年召开了十七大，召开了“两会”，又即将迎来奥运。怎样紧紧围绕改革发展稳定大局，积极履行参政议政、民主监督的职能，积极建言献策，促进社会和谐，继续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贡献智慧和力量，写出历史的新篇章，就是我们的责任和努力的方向。